戴口罩的吹哨人(外一章)

晓弦

其实，这哨，他真的没有好好吹，他说。

这哨不是他这个眼科博士吹的！你懂的。

他知道只要一吹哨，那只崔灏的黄鹤，会在经幡的招摇里向黄昏飞去。

他知道一吹哨，滔滔长江就会带动半个国度颤抖。

知道这哨，一旦在他嘴边吹响，月亮就会穿戴皇冠，身旁的龟山的龟和蛇山的蛇，会在冬眠里醒来，趁着漆黑的夜出走，连千年黄鹤楼也会在越来越浓的雾霾里倾塌。

但是，他还是吹了，用盘踞于他心底的一种善念吹。他怕哨未响，自己就变成哨子里吹出的一个戴口罩的音符了。

他怕哨未响，自己就变成一股莫许有的气流了……

所以，出于职业习惯，他戴起口罩吹，其实他吹的时候真没有戴什么口罩，但吹出的音符，一个个都带着浓烈的来苏味。

所以，他吹出来的声音，既有宽度又有厚度，既有湿度又有温度。

……暖暖的哨声，让身后一万条巷子躁动了，令江城下起一场漫天的大雪。

他一直戴着口罩，直到离世那一刻；他的矮矮的墓碑，也是一只口罩的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