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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06

美酒-美女-美文

美酒-美女-美文


       我认识他是近五十年前的事了。1976年底,总政组织工作组住在团部,总结硬六连的新事迹,新经验。他当时是师宣传科干事,也被临时抽去帮忙。军报社来了好几个大记者。我从二师到一团去给军报记者送稿。第二天早上在饭桌上见到他,一个大帅哥,头大鼻大耳大嘴巴大,皮肤又白又嫩。与他很熟的一个干事说他还有一个部件大,那时我还听不明白。住了二十来天,我没与他说上几句话,主要他不搭理我,我更不敢主动找他搭讪。

       时隔几年,他到了南京记者站工作,第二次见面是在一师招待所,我在军部当干事。那是1980年3月,我随首长下部队,首长说“小陶,把你新媳妇带上,到杭州转转看看。”一师招待所都住满了客人,首长说他回家里住(因首长原是师政委),把房间让给我们。我说"首长,那怎么行呢,我们自己再想办法吧"。首长说,"那你们去我家里住"。妻子当场哭了,哽咽说"部队首长真好"。

       晚饭我们和他一桌,首长因与他熟悉,也在一起吃饭,他偶尔也说几句带色的话,首长笑开了,说,我就喜欢你,既有才气,又很淘气。

晚上礼堂放电影,连放两场,我们就和他坐在十七排,记得还有军区宣传部一个刘干事,当兵和我一个营的。看完电影将近凌晨一点多了,我们回招待所,走到门厅里。他说"你们今晚放假吧,在一块聊聊天。″因为没有首长,他放开了,讲了许多妻子似懂非懂的笑话,把瞌睡全赶走了。到了凌晨四点多,他站起拍了拍屁股,说"你俩去忙吗,我还要去做会梦”!因为只有半天时间,下午要返回军部。我们急忙洗漱,坐公交车赶往西湖边,过了断桥,妻子到湖边,要与桃树合影,瞌睡来了撑不住,差点歪进湖里,我一把抓住她,在湖边凳子上靠着睡了一觉。又坐了一下游船就回到师部。

       有人说他是"三美”,喝美酒,看美女,写美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很是正常。他喝酒不喝假酒,不喝红酒,不喝低度酒。到师里招待他是农场自酿的小茅牌,9块钱一斤,60度的地瓜烧,他喝得有滋有味。至于美女,他是师里老兵,认识不少军嫂军妹,听说他来了,都喜欢来看看大名人,分批陪他吃顿饭,听他讲讲笑话。

       到其他单位可能没这个条件,部队领导就找喜欢写作的女士陪陪,一举多得,主要让他传帮带。他也习惯了,我曾接待过几次领导指定的陪他下部队的女同事。有人概括很形象,他讲段子是"女人听了好害羞,男人听了直抖擞,大官听了笑抿口,谁也都不舍得走”!

       有次到军部来,军部住在湖州一个大山沟里。军政委听说他来了,非常重视,专门拿来茅台酒。机关处长都想见识见识大记者,来了十几人,桌子坐不下,就站在后面"钓鱼”。一人敬他一杯,他开始亢奋了。段子讲了好几个,有的笑的把饭菜都喷出来了。

       政委说,你肚子里怎么那么多东西?他说,到处听的,自己加点葱姜蒜,调调料,味道就出来了。不过你是大官,坐主席台的,肚子里也有不少的,就是不便也不敢拿出来。他乘着兴头又唱开了军歌"说打就打”,有板有眼,打拍子的尺度有点大。顺手拿起酒杯,大声说"姑娘倒酒",大家哄堂大笑。因为招待员全是男兵。他扭头一看,说"就你们住在这深山大沟里,连蒼蝇老鼠都是公的,谁还会来呀?”军政委听了起身说,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们把大记者陪好哈!         这天他又喝多了点,兴奋不得了。他说要散步,处长们陪着他朝游泳池那边走去,那里山大沟更深,离营房,家属院更远。他穿着背心,身上冒着热气,衬衣搭在肩上,高一脚低一脚,忽左忽右地扭动大屁股,带动摇晃着身子,大声唱着《纤夫的爱》,《妹妹你大胆往前走》……我们会唱的跟着唱,不会唱的跟着他吼,还学着他做了许多怪动作!

       第二天送行晚宴,换上了女服务员倒酒。听说是首长指示,机关专门从市委招待宾馆借来的。姑娘怯场,他也不自在,话少了,酒也喝不开。场面上气氛沉闷,不大一会就草草散席了!

他天生是块做新闻工作的大料奇才,能吃能睡能熬夜,还特别会奇思妙想,很平淡的事经过他的脑瓜子,文字就能变得异常生动活泼,听的悦耳,看的亮眼。驻无锡部队有个连队日常管理精细规范,养成了许多好习惯,比如多年来的解放军报保管得一张不少,所有窗户玻璃和风钩分配到每个人负责管理,等等。南京军区副政委蹲点,听汇报两天加两个半夜。认为这个连队经验值得推广,让我们先去整理材料,又电话指示他写篇稿子。我处干事事先写好初稿,事迹比较齐全。他看了一遍,提起笔圈圈点点,就用《一连八个好习惯》为题,800多字稿子电传北京报社,第二天头版头条登出来,竞然原文照登,连标点符号都未改。还有个战斗骨干叫王平,二十岁当了连长,当时在全军独一无二。他慧眼识珠,听了我们的汇报,半个夜晚写出稿子,题目是《嫩竹扁担挑大梁一一记娃娃连长王平》,看到报纸上的头条,让人如何不佩服!

       1985年3月,我们在老山前线,搜集整理重大英雄素材,为报授称号做准备,他到了那里,要去老部队看望兄弟姐妹们,我陪着进了师指挥所。大家听说他来了,都挤到洞口迎接他,我第一次见他眼睛闪动着泪花,他缩了几下大鼻子,跨进洞里,一屁股坐在行军床上。这天正好是战地邮局送报纸和家信。他翻找出一个十分熟悉的名字,变戏法地拿出两张信笺,开始读开了:亲爱的,啵一声,我想死你了,啵一声,这些天,我总做梦,抱着你啵的不停。醒来时发现是你睡过的那个枕头,一气之下扔到地下去了……他"啵″的声音很响,大家笑的前俯后仰、东倒西歪的。他说,后面写的不过瘾,不再读了。那个同志脸涨的通红,冲过来,一把夺过信,一看,信封根本没有拆开。他说,看把你吓的,我是想调节一下气氛哟,纸头是早准备好了的,你们分开这么长时间,谁不想啵呀?!

       他真是个语言大师,联想高手。群众说的话到他那里成了精句良言,连上个厕所的动作也能绣成花。有次他又来写硬骨头六连党支部建设事迹的稿子。一下车就大声嚷嚷:硬六连真是块硬骨头,太难啃了。这次我们一块抱着用劲啃,一定要啃岀新名堂,新味道。稿子成型了,念了几遍都说很带劲,当然大部分语言都是他口述的。文章题目却犯了难。那时我是师政治部主任,带着几个机关干部,除了睡觉外,其他时间都陪着他。题目卡了壳,他就冲我发火,说:你带的兵长的都是什么脑子(还有许多粗话)?我说:打是亲,骂是爱,打骂再狠也无奈,脑子就是转不开!他说:你们只会耍赖,只会倒水,把我膀胱涨大了,又要去小号了!不一会他从洗水间出来了,异常兴奋,说,撒了一泡尿,就联想到人的命根子,党支部就是连队的命根子,也是硬根子,就用这个题目,巜硬六连的硬根子一一六连党支部建设纪实》。解放军报头版头条潇潇洒洒地登了一大篇。

       前几年,他在电话里告诉我他来了,想见几位老朋友,一连点了几个名字。我立马通知诸位就餐地点,多年未见,大家也都很想见见他。有好几位还提醒我不要忘记他的爱好。我通过好几位战友终于找到一位川妹子,我看看还上眼的,工作单位离酒店也很近。她向妈妈请了假,马上赶过来了。大家早早到场等着他。落座后他看看了右边的川妹子,开始侃侃而谈了,看来他还是很满意的,我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他除了头发白多了些,其他变化不太大。我问他状况怎么样,他明白我的意思,说,昔日风光不在了,美酒只能呡两口,美女只能瞅两眼,美文只能凭兴趣了,对路的偶尔写一写!这一晚大家特别开心,恋恋不舍!我们发自肺腑地祝愿老战友,老大哥永远是个淘气宝,老顽童,开心果,不老松!


作者:


陶正明,湖北省大悟县人,少将军衔。1972年12月入伍,曾经在第一集团军、第十二集团军和浙江省军区工作,参加了中越边境作战。退休前任中共江西省委常委、江西省军区政委。出版图书《我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把心揉进红土地》《我和我的战友》和《老陶天天大白话》等,都获得了良好的社会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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