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童年的河流

10岁那年，黑瓦白墙的老屋被拆，我随父母来到了望江门外的平房暂住。房子靠近铁轨，每晚“轰隆、轰隆”的火车声飘进梦乡。

暂住房前面，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每年河水退潮时，就是我们的欢乐时光。我卷起裤角，打着光脚，兴高采烈地把手伸进清凉的水中。小鱼通常只和我的手心打个照面，然后便从指缝间嗖地溜走。我最喜爱的事，就是在石缝里抓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湖蟹。一只、两只……转眼，脸盆里爬满了吐着小泡泡的“蟹兵”们。有时，我惊讶地发现在波光粼粼的水里，竟有小碗般大小的湖蟹，可是当我激动万分地探手去抓时，却是一场空欢喜——那只是老蟹褪去的外衣罢了。如若摸到害羞的小河蚌，小伙伴们会惊喜地尖叫起来。可是，当我们把小河蚌放进脸盆后，它们便生气地关上了门。至于水蛇，我不敢用手触摸，只能欣赏它们在水中优雅的舞姿。

许多次，我都能捧回一盆战利品，大声喊房东的儿子与我一起玩。我们把湖蟹放在地上，让它们举行爬行大赛。可爱的小蟹不停地吐着泡泡，拼命地往前爬，似乎急着找回家的路。正当它们以为“越狱”成功时，我们又把它们拎回了起跑线，新一轮比赛开始了……河面泛起晚霞的余晖时，在母亲清脆的呼唤声里，我有些不舍地把一盆战利品倒回了河里。那瞬间，小河蚌赶紧打开紧闭的门，小蟹则仓皇地躲回了石缝中。

当我在河里探宝时，我时常撞见九旬阿太（房东的母亲）拿了把竹椅，坐在河边远眺来来往往的火车。她梳着光洁发髻，手里拨弄一串白色佛珠，虔诚地念着经。据说，她的小儿子坐上火车参军后，在执行一次紧急任务时牺牲了。虽然这是几十年前的往事，但阿太从那时起，就经常坐在河边，愣愣地望着火车的方向，眼里装满了一年年守候的落寞。

翌年，我家老屋原址盖好新楼，我与父母依依不舍地道别了房东一家。奇怪的是，我很长时间都做同一个梦：在波光粼粼的河里，我看见自己快乐戏耍的倒影；在那汪碧水上，还晃动着阿太充满期待的双眼。

（写于2014年，发表于《语文报》）

作者简介：

         吴芸，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散文集《芸香世界》，作品入选年度散文精选和中学生阅读题库，曾获全国，省市各类征文奖几十个。

       2013年，吴芸老师在水秀苑社区成立了“芸文化”工作室。近十年，“芸文化”工作室开展了健康，音乐，摄影，文学，国学，英语等公益讲座几十个，深受人们喜爱。工作室于2015年被评为“杭州市示范社区学习共同体”。创始人吴芸老师2016被评为“杭州市百姓学习之星”，其家庭2014年获得“首届全国书香之家”殊荣。

      “杭州市优秀传统文化丛书”宣传点是“芸文化”工作室的品牌项目之一，一个点设在西湖区水秀苑社区，另一个点设在“云泊天目”山庄，期望更多人了解与热爱杭城优秀传统文化！

      在2023年世界读书日来临前夕，为了与更多读者朋友分享好书，吴芸老师开设“荐好书”栏目。以书会友，共建我们自己的心灵家园！谢谢大家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