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根”亦能看清人

文/陶正明

日前翻书，偶得新句“舌头打个滚，一言定乾坤”。意思是，不经意的一句话，往往可以决定事情的走向甚或结局。想起小时候常听老人说，“有用无用，全凭一张嘴；是福是祸，也在一张嘴”，觉得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有人说，花开无期，花落有雨，不必太过委屈自己。是的，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个自己。当说的话，说在当时，说在明处，更能见其本心和本性。况且，有些话不说出来，有谁会懂？又有谁在乎？更别奢谈谁会领情和感动。

但是，也有古谚说：“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这话的深意是告诫人们，祸从口出，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切不可多嘴多舌。管住嘴巴，咽得下可说可不说的话，才可稳得住时抑时扬的场面；控住舌头，忍得住可生可不生的气，才可避免或大或小的祸殃；守住内心，知止而后定，必要时把话烂在肚子里，才能走好人生的无常历程。

由此说来，当下的人无人不累，累在哪里？无非是：“身累于嘴，心累于舌根。”试想，生而为人，由小到大，有谁不是在听着各式各样的舌头嚼着形形色色的舌根而一天天长大呢？

年少时，若是沉默不语，有人说这孩子怕是有些呆傻；若是活泼好动，又有人说这孩子将来定会游手好闲。壮年时，若是逢人一脸笑，别人却说“笑面虎”，不好惹；若是见人躲着走，又有人说“白眼狼”，不可亲。及至到老方明白：所谓人生，归根到底，就是“一瞬间、一瞬间持续的积累”，何苦在意别人说什么？更别轻易分辩什么！

哪个人前不说人，哪个背后无人说。职场上，你爱拖地打开水，有人说你“心眼多”；你爱出力当参谋，有人说你“会显摆”；遇有同事急难时，你若出手，有人说是“老好人”；遇见同事闹别扭，你若劝和，有人说是“和稀泥”；遇到激动人心处，你眼含热泪，有人说是“装样子”；话多了，说你热衷表现爱“出风头”，不说话又说你玩城府“藏得深”；同事之间，赞美多了说是“高情商”，不赞美又说是“智商低”。直到有一天，有人嘴巴说累了，舌头还会打个滚，这个人真是“会做人”。

“会做人”三个字，本无褒贬。可在当下，却有了约定俗成的含义，似乎是见不得人的形容词，以至于有人特别害怕别人说他会做人，反倒是被人说成“不会做人”时却能生出几分自得。好像会做人并不体面，不会做人才是响亮堂皇的人生准则。细究起来，这种说法至少有它不太科学的一面，若说“会做人”是指圆滑乖巧凡事不得罪人，这未免对“人”的本身存有太多偏见。若是以“葡萄酸”的心态说“咱可不如人家会做人”，未免有那么点自我欣赏之嫌疑，更何况用“不会做人”来褒扬自己的品德本身就是对别人的大不敬。

“会做人”，当然很累，不仅身累，心还累。当你真正获得如此做人的境界，累也值当。因为，若说学会做人太累，那么生为人身偏有意不去做人不是更累吗？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是舌头，最坏的东西也是舌头。舌头的功能早有定论，可这些区区小“累”又何足挂齿呢。所以，不管这世上存在多少拴不住的舌头，不管做人有着怎样的累与痛，学会做人将永远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是人，最坏的东西也是人。大多数情况，是因为人有一只搅动天地的“舌根”。当我们把思绪和注意力从市面流行的以“会做人”与“不会做人”来区分人之优劣、从舌头是好是坏的不休争论中超脱出来，人类一定会更加健康地成长，我们的舌头和我们的心一定会因此充盈更多有价值的事情而生机盎然。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大都想改变这个世界，没有多少人想改变自己。总有一些人，你跟他讲现在，他跟你聊过去和未来；你跟他说实力，他跟你聊时势和运程。更有一些人总想着去改变别人，可到最后，不是被别人所改变，就是自己忘记了自己。只有改变自己，人生才会越来越顺。我们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要求别人，却不知真正的高手，是艰难地改变自己。当你站在山脚下看世界，只能看到眼前的山石树影；当你站在半山腰看世界，发现挡在眼前的树木，已成为脚下的风光；当你站在高山之巅，极目远眺，所有的风景尽收眼底，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你的视线。

心理学提到一个定律，叫作“小人定律。”意思是说，永远不要跟小人讨论说话，因为最终的结果都是在消耗自己。不动于色，是于心底的坦然；敢于接受，是于自己的成长。古训有言：耳不闻人之非，目不视人之短，口不言人之过。现实生活中，总有一些人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迫不及待的广为散布。在不清楚事情的全貌时，一张嘴就毁了他人的前程。不妄评，是人性中难能可贵的善良。

别让舌头乱打滚，天下是非才分明！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他非。请从现在开始，试着改变自己，完善自己。若此，甚好。

作者简介：

陶正明，湖北省大悟县人，少将军衔。1972年12月入伍，曾经在第一集团军、第十二集团军和浙江军区工作，参加了中越边境作战。退休前任中共江西省委常委、江西省军区政委。出版图书《我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把心揉进红土地》《我和我的战友》和《老陶天天大白话》等，都获得了良好的社会反响。